终章 九三年(卅三)(2 / 7)

还是给皇子举了个简单的例子,用来理解什么叫“分化瓦解”。

“既说分化瓦解,那么便要知道,哪些人若不分化,最能成事、最有威胁。”

“或者说,如今能威胁宗庙的,是什么人?”

既说的是威胁宗庙,那么显然排除了诸如靖难、玄武门之类的选项。对于宗庙而言,这叫肉烂在锅里。

皇子很清楚,他爹说话不会乱说,既是问威胁宗庙,那么必定是排除了靖难、玄武门这等选项的。

遂道:“以史为鉴,或亡于外,若靖康耻、崖山血。”

“或亡于内,一夫作难,斩木为兵、揭竿为旗,而七庙隳。”

“然而儿臣观天下事,靖康耻、崖山血之事,已无可能。譬若蒙古,如今已经被商贾盘剥的活不下去,已无力矣;而周边之朝鲜、日本等国,亦非儿臣自大,实不足为虑;至于欧罗巴诸国,更不必提。”

“是以,若说威胁最大,最能成事的,便是底层百姓。”

李欗点了点头。

他跟刘钰学的那些东西,乱七八糟、七零八落,实质上并没有接受完整的一套教育。

是以,他不可能从逻辑上,推出“小地产所有制下,小农不可能如法革情况下被资产阶级拉走,反而会和城市无产雇工形成同盟”的道理。

但是,逻辑上推不出,不代表李欗不能从一个错误的方法,得出一个可能的答案。

李欗推理的角度,是错的、表象的、形式的。但结论又是正确的。

“嗯,一夫作难,斩木为兵、揭竿为旗,而七庙隳。此时和过去又有不同。”

“自先皇内外分治,如今天下,又分内外两个部分。”

“于内,斩木者,小农、工匠也。”

“于外,揭竿者,雇工、无产也。”

“内外分治,必要内外皆反,七庙方隳。”

“否则,如今情况,已和过去大不同。内反,则有先发之财货、物资,关税,足以镇压;外反,则有内地之兵员、边军,亦可制也,天朝绝无一城搏天下之资。”

“是以,要紧之事,便是要极力避免内外之底层穷民结成同盟,竟求天下为公。”

“反过来说,要分化瓦解的,便是他们。”

“过去养生员,所为何事?不过是防止读书人不得志、又难活,遂作乱。如朱元璋不得刘伯温,便难成事。是以,过去统治,只要提防起事作乱的小农,与读书人一起即可,重点也在于此。”

“而如今,实学铺开,许多过去秘而不传的道理,竟在市井充斥。是以,现在统治,提防的便是城中那些有了学问,却大谈雇工之利的人。尤其如今显学,既解决农人耕者有其田之想、又欲解决工业发展之困境,既有纲领,又有道理,更谈均田,此才是要着重提防的人。”

“分化瓦解,重点就在分化瓦解他们。分化内外、分化工与农、居中挑唆、驱虎吞狼、借刀杀人,令其力散,则不得不依赖圣君天子之贤明仁德。”

“如今天下,讨论最多的,除了均田,便是钞关子口之事。”

“朕且问你,若将来欧罗巴动乱、印度暴乱、而松苏等地又因机器使用产量日增,卖不出去……”

“均田或可长治、亦或治本。但远水解不了近渴,届时,是不是必要谈钞关子口、内部管制、内地保护之事?”

皇子对此并无疑问,应声道:“父皇所言极是。均田或可长治,但起效慢,远水解不了近渴。”

“而放开钞关子口、放开工商管制、放开资本管制,庞大的内地市场,便如我们对外扩张夺取殖民地市场一般。”

“是以,届时必要大谈放开钞关子口税、放开管制、取缔内陆手工业和小农保护,以求卖出去东西。”

李欗又道:“如今实学中的激进派,多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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