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邠师将至(3 / 4)

在鼓励卢杞大胆设想,设想某种来自圣上的不能明言的旨意。

奉天城的又一个夜晚如期而至。在圣驾临幸后,奉天的每个黑夜都格外安静,无论宗室还是官员,无论将卒还是庶民,大家似乎都在凝神等候即将发生的大事,那必定会猛烈又胶着的与攻城叛军之间的战斗。

宋若昭望着窗外的一弯星月,心绪纵横。对于皇甫珩随着邠宁之师的到来,她既渴盼,也担忧。再过一会儿,她惊觉自己竟然对弟弟宋若清的安危没有那么深重的挂念,又自责愧疚起来。王叔文连着两日来看望宋若昭和阿眉,零碎地带来一些长安城的消息,包括段秀实的死、姚令言的失踪。但王叔文不敢多打探宋若清和刘风的下落,他唯恐这一问,朝堂上下便知晓当初出卖皇孙的,是宋若昭的弟弟。

“王侍读真是菩萨心肠。”王叔文走后,阿眉幽幽道。

当初巨象救险后、王叔文对阿眉请求独自护送李淳的刹那犹疑,并未有损于他们之间的友情。同时,宋若清搬来和阿眉同住后,也觉得阿眉的戾气淡了些。这个胡女,仿佛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,稍稍在自己局促而痛苦的人生中暂时歇歇。

她们住在县令裴敬手下的杨主簿宅中。主簿清贫,屋舍破旧。好在这杨主簿是个年近六旬的老丈,几个儿子从军在外,家中只一位勤勉和顺的老妻,正适合安置两位闺中女子。

宋若昭的目光从深蓝的夜空收回,投向阿眉。她看到阿眉斜靠在墙角,就着微弱的油灯摩挲一根银钗。

两位女子乱世相逢,经历了密集的险境,也算有了过命的交情。但她二人仿佛不约而同地,虽则看得出彼此在思念心上之人,却既不探问也不诉说。

她们灵府多慧,知晓对方疆土的边界在何处。并且,即使她们的心上人,一在人间一在地府,她们的辗转难眠却是同样程度的煎熬,未知的担忧和深切的哀思,委实都如沉重的草垛般,压在她们胸口,哪里能安然地入睡。

二人在灯影中默然相对良久,阿眉先开口道“宋家阿姊,倘若我为暗桩之事泄露,你便一口咬定,你和王侍读浑不知情。”

宋若昭心下感激,沉思片刻,轻声问道“你在长安,杀的都是什么人?”

阿眉道“我初到长安只十三四岁,正逢神策军李晟将军大破吐蕃与南诏的联军,赞普治下有个部落长老的儿子死于唐军一位中侯之手,吐蕃暗桩便在长安找到他,将其杀了。我当时,扮作游倡,将那人引到僻静之处。再后来,我的胆子慢慢大起来,与我搭伴的萨罕,便让我动手杀人,只是再未杀过一个唐人,都是回纥使者或大商人,很让鸿胪寺头疼了一阵。寻常时,我们主要是探知一些边关守将的更迭军情,让商队送回吐蕃。”

宋若昭“哦”了一声,轻声宽慰道“若在你手中丧命的主要是回纥人,圣上就算知晓了你的身份,或许也不会太治罪于你。”

“为何?”

“你可听过陕州之辱?广德元年,今上还是雍王,奉先帝之命前往回纥借兵,以期彻底平定史朝义叛军。当时的回纥可汗因与先帝代宗约为兄弟,便要求今上以子侄身份向自己行跪拜之礼。今上以大唐储君和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身,如何能向回纥头领下跪,回纥人恼羞成怒,便将今上的几十名随从鞭打致死。今上曾受此辱,怎会对回纥人不心存恨意?你们既然杀的主要是回纥人,今上就算不明说,心下说不定颇觉得痛快解气。”

阿眉似听入了神,喃喃道“我们吐蕃人只道,回纥助唐人平定安史之乱,又素来与唐人商贸频仍,今岁圣上更是将公主也要嫁去回纥,唐回之间应是盟誓坚定,于我吐蕃颇为不利。未曾想圣上竟和回纥有如此芥蒂。”

宋若昭议论这些,实是不想阿眉就此消沉、回吐蕃伏罪后一死了之,现下见她果然若有所思,便继续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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