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(1 / 2)

向荣能够火急火燎地赶来医院,这要得益于她妈妈的教育。

说是教育,在向荣的印象中,她妈妈好像从来没教过她要如何如何做。

向荣的妈妈没上过学,大字不识一个,最简单的数字都不会写。但这是一个苦命又了不起的女人。

她嫁给向荣的爸爸,一口气生下三个女儿,其实家里穷得叮当响,向荣听她妈妈说过,她和爸爸结婚时,家里唯一的家当就是一张小方桌和两条长条凳子,向荣知道的,这两样差不多算得上是古董的物件,现在还安静地躺在娘家一个角落的一堆杂物里。

然而,就是这样一种穷,她爸爸为了传宗接代,延续香火,又在两年后生了第四个,也就是向荣的妹妹。

从此,家里更穷了,向荣的爸爸什么也不干,什么也不会干,夏天就坐在屋背后耷拉着脑袋乘凉,一坐一天。冬天就在火炉旁耷拉着脑袋烤火,一坐一天。这些,向荣是知道的,向荣记忆中的爸爸唯一安静的时候就是这样度过的。

以前,向荣听妈妈偶尔聊天,说到她年轻时总被爸爸打,用扁担,用锄头,用木棒,随手抓到什么便打,全身都被打肿。生了四个女儿后,他反倒不打了,改用冷暴力,从来不和妈妈说话,至少向荣没看见过,基本上都是妈妈问爸爸“饿了吗?”“够吃吗?”“冷了吗?”“痛了吗?”各种一厢情愿的关心,爸爸从来不说话。

妈妈这出独角戏一唱就是几十年。

受妈妈的影响,向荣虽说心里恨她爸,但潜意识里她承认这层血缘关系,承认这血缘关系所承载的责任。所以她也会学着妈妈的样子关心爸爸“饿了吗?”“够吃吗?”“冷了吗?”“痛吗?”

所以,才会有开头向荣进了病房就呼喊人事不醒的爸爸那一幕。这是她妈妈的善良的熏陶。

下午,医生找到向荣,说她爸爸的腹腔里有积液,所以才会出现胸口痛的症状。

“那怎么办?”向荣问。

“先挂几天水,再复查,看积液能不能干。”医生说。

“好,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?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?”向荣再问医生。

“是这个意思。”医生也极其干脆的回答。

向荣给她妈妈在医院旁边开了间房,软磨硬泡半天,终于把妈妈弄到那里去休息,自己则守在医院。三点半的时候,她给李鹏飞打了个电话,把情况给李鹏飞说了,并提醒他四点钟豆豆就放学了。

六点半的时候,向荣又给李鹏飞打了个电话,爷俩正在吃肯德基,豆豆说,他喜欢爸爸来接他,他们中午吃了肯德基,晚上又吃肯德基。

向荣无言以对,片刻,她告诉豆豆“外公生病了,妈妈要在医院照顾他几天,豆豆明天不能再吃肯德基了,让爸爸带你到餐馆去吃饭,好不好?”

豆豆马上不高兴了。

七年了,这是这对母子第一次分开,向荣只觉得很不习惯。李鹏飞接过电话,说豆豆怪妈妈不要他了,在一旁哭,向荣再也没有忍住眼泪,决堤而出。

天黑的时候,一字不识的妈妈不知道通过一些什么办法,竟然一个人摸到病房来,她走到病床前,问已经清醒的丈夫“好点没有?”

“”

“没有变”,向荣心想。

然后,妈妈一定要让向荣去外面的旅馆睡觉。一来二去的,向荣生气了,大声说“你那身体你自己不清楚吗?爸已经这样了,你再有个什么事你让我怎么照顾?你在这守一夜铁定感冒,你这是在给我增加负担,你知道吗?”

话一说出口,向荣又有点后悔,她觉得和妈妈说话,不应该用这种语气,好在妈妈总算愿意回旅馆睡觉了。

把妈妈送回旅馆,向荣感觉心里不知怎的,突然有点悲伤,有点害怕,她快步走回医院,在走廊上又鬼使神差地给她姐打了个电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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