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上官文若(2 / 3)

脚下触到了石阶。走了三节,才见一木桌,木桌虽也有年头,可做工极好,藏在这地洞中,也很整洁,上官文若对它必是勤于打扫。

木桌上立着两块牌位,借着灯,其上的字依稀可见。左一块写着家父琉璃襄王上官远清之位;右一块写着家母清音掌门琉璃襄王妃丁氏之位。

放下灯,上官文若端正跪下,不折不扣行了三拜。复又起身上香,香火氤氲,溢于整室。

“父亲母亲在上,孩儿文若在此立誓,杀父之仇、夺母之恨,定尽全力报之,血刃仇敌、复我疆土、替天行道。此复仇之心,苍天可鉴,日月可照。终此一生,惟此一义。若有违背,立毙于此。不孝子文若,敬上。”

上官文若说完,转身回到地面,将书架合紧。周遭平静,仿若无事发生。

敬香、立誓、拜父母……这对上官文若来说就是一日之始。自她十岁时知道自己身世起,日日如此,从无例外。即便是被祝子安带出疗伤,凌晨才回来,精疲力竭,就算是爬也要爬到牌位前。这是习惯,也是规矩。

易未立在上官文若窗边,见她从书架前绕出,不消多问也知道她做了什么,随即哀伤叹了口气。这些年来,她越来越怀疑自己,若是当年没有听从王诘大人之言,将复仇一事告诉上官文若,是不是她便不会像今日这般闭塞清冷。十八年了,当年的谶语少有人提,而这些年上官文若平安无事,过得安安稳稳,所有一切,都让易未越来越觉得那谶语为假了。

易未正出神,忽听得背后清朗的一句“易姑姑”。一回头,正是上官文若。许是学男子说话学久了,上官文若的声音自几年前就不似一般女子婉转娇媚,反倒带了几分巾帼英豪的干练飒爽,乍一听已与男儿声线无异。

“阿若,”易未将手里的竹篮递给她,“给你做了点杞糕。天寒,补补身子。”

“多谢姑姑,还有别的吗?”

“还有……待会的药典别再迟了。”

“知道了,还有吗?”

“还有等下祝子安回来,你们不要走得太近。”

上官文若定睛看着易未,一下子反应过来。易未这么急匆匆来找自己,哪里是来嘘寒问暖的,归根到底就是为了这句话。说起来,她生了十八年,年年腊月初九都是这句叮嘱。好在她自己也明白,这是善言。

自己的仇敌是祝子安的母亲,倘若日后大仇得报,她与他便注定陌路。如果定要生疏,还不如不相熟。这样于他们二人都好过些。

“易姑姑放心,弟子自有分寸。”

易未一时语塞,本想多嘱咐几句,可话到嘴边,有如滑石,生生吞回去,还卡得嗓子生疼。犹豫半晌,只好说了句“没了”。

“那就多谢易姑姑提醒,弟子先回去备考了。”上官文若说完,执手弯腰,恭敬行了一礼,提起竹篮,快步回屋,关上门,头也不回。

易未心里像是哽住了,可说她哪里做得不对,又说不出。哪里都对。可就是太对了。对到……让人心疼。

易未多想上官文若也可以如自己其他弟子那般,哪怕和她亲近一些,或者至少,对她笑一笑。但是没有。她心里背负了太多必做之事,抱负,使命,家仇国恨……哪一样都能将她的心死死锁在监牢里。而那些监牢外的东西,她自然不懂去碰。

易未立在原地怔了怔,转身走了。立在窗边见她走远后,上官文若才安心坐回屋内。从床头扯出一本已经泛黄的书,一边翻书一边含了块轻甜微苦的杞糕,临近大考,却分外闲散。

又过了半个时辰,门外有人高声唤道,“文若公子!”声音稚嫩,一听便是祝小五。

祝小五本不姓祝,只是幼年随家中逃荒,被海宫长公主齐寒月救下,给祝子安做了书童,为了报恩,他便改姓了祝。后来祝子安常年在外,祝小五便也跟他四处奔走,虽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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