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、飞鹞(3 / 3)

“是……”他底气不足,“他常年在北方经商,七日前,师兄差我……前去接风洗尘……”

“那他人呢?”

“七日前,死了。”

闻言,她摇了摇头,解下腰间一个酒葫芦,仰头灌下两口,才继续道“那他死得枉然了。”

“什么意思?”

“因为此物不可能荼毒中原,即便盗来,也不过是废物一件。”

柳怀音不解“凭何……断言?!”

她解释道“因为此炮有缺陷,每放一炮,间隔需半时辰。半时辰……明白什么意思吗?两兵交战,半时辰内一方静止不动,等着挨削!正因此,庚子长炮只造了一尊便弃用了,否则南方早已沦陷,哪儿等得到图纸过江呢?”

他长舒一口气“如此说来,这真的只是一件废物……”

“但是!”她接过话头,“既得此纸,以此作为雏形,若倾举国之力,齐集工匠,耗费国库,要攻克缺陷,并非不可能。”

“……”他仰面盯向她。

“不过!”她又转折道,“那是在北越,这里是南祁。我已说过,南祁门派林立,各自都藏有野心。看呗,图纸刚过江,便要死要活地抢来抢去。就凭各自都是一家独大的心思,哪怕有门派身负家财万金,这炮也不可能造得起来。”

将剩余的酒一气灌下,她晃悠悠地在那两排尸体前来回踱了几步“乱吧,为了抢夺此物,南祁还会闹出多少争端,尽在北越预料之中。你信么?北越皇帝根本不在乎所丢的图纸,他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……哎?你干什么?”

她一转身,避过柳怀音突然出手——不知不觉,他竟爬到她身旁,奋力抓向那木匣!

“毁了它!不能让这祸害继续留在南祁!”他咬牙切齿,果然是个正气凌然的小少年。

宋飞鹞点点头,了然道“这么说,你是不打算报仇啦?”

一句提醒,令他的手滞在半空。

“你仇家只是杀了人,东西没抢到,只要留着此物,自有人再来,”她蹲在他身边,神经兮兮地向他耳边咧咧,“那就来一个做掉一个,来一个做掉一个……”

她拍拍肩膀柳怀音的肩,规劝道“小伙子,考虑清楚,要不要报仇?”

“……要!”手放下,终究是门派的仇恨占据上风。

“欧!那就先看大夫去啰!”她又是将他打横抱起,“你现在这样,一滩烂泥,报个屁仇!走嘞——”

接着低声喃喃,还是那首歌,跟习惯似的,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句“月勾勾上那个花枝头,郎与妹相约红门楼,妹等家乡守三载,就等哥哥我呀今晚展雄风……”

柳怀音终于忍不住抗议道“……大姐……你能不能换首歌唱……好难听……”

这话乍听耳熟。她一愣。

……

“老梁,你唱什么鬼玩意,难听死了!”

“哈,夜千总是女娃儿,听不得大老爷们的粗鄙词眼!”

“这个么,也不是……”

“这是俺老家的歌,不爱听就把耳朵堵着!月勾勾上那个花枝头……”

……

回忆与当下交织,她扬起嗓子“郎与妹相约红门楼!妹等家乡守三载……”

“大姐,别再唱啦,像个十三点……”

“就等哥哥我呀今晚展雄风!展雄风——!”

“……”